早上八点半从第一个检查站离开,下午3点到达墨脱县城,80公里用了6个半小时,不得不承认这条路的艰辛与困难,自己没走过,只听别人说是那样的云淡风轻,走过了才知道什么叫墨脱公路。
出发时排着长队的车龙都在等着通关,所以我被夹杂在众多硬派越野的车流中间,因为今天是只进不出,所以整条路上除了区间施工车辆,基本上没有对向的车,当此季其实很少看到外省牌照车,绝大多数都是藏字头的。
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不是车在不是旅游旺季涌入墨脱县呢?这又得从昨晚的江湖客栈说起,因为客栈里住宿的人大部分不会说汉语,而会说汉语的年轻人又不太愿意说,最开始只是我问他们是去拜佛吗?
他们说是,但其实他们是来转山的信徒,这一路上的大部分车辆都是来转山的人租的。
这些车上的信徒大多数也都是第一次来墨脱,或者说这一生只来这一次,所以有时候他们会要求司机停车拍照,这些司机对这条线也非常熟悉,往往急停急走,而我被夹在这样的车流中是最痛苦的,堵车时我刚停车去看了下路况,回头就看到有藏族大汉已经骑在我车上左右摇摆,各种造型的拍照。
泥浆路段会被超越的车辆溅起一身泥泞,扬尘路段又是尘土飞扬的一身灰。但一路的雪山草甸,瀑布峡谷,参天大树,奇花异草的风景早把不痛快的旅途消融。
随着海拔下降,慢慢走进了原始森林,森林里全是几人合抱的大树,有的被雷击,有的自然老死的树杆,比比皆是。到达62公里位置的喜荣沟之后,针阔混生林代,五花山色美不胜收。到达80公里位置便到了第二道检查站,横跨路面的牌坊上,几个金色大字“莲花胜地墨脱”。从第一个检查站到第二道检查站,汽车是有时间限制的,好像是三小时,摩托车没有限速条,所以不记得了。
检查站所处位置叫共日村。在第二道检查依然排队很久登记,过了共日村便开始看到了芭蕉树。之后一路,藤蔓倒挂,芭蕉遍地,竹林成片。植物告诉我已进入热带气候,复前行,远处雪山消隐,两岸悬崖峭壁,山间水流湍急,处处飞瀑倒挂,飞流过处时而飞流直泻,时而纵横蜿蜒,骑行在深沟高壑间的山路上,时时处处都有垮塌过的痕迹,有的同一个位置就改过几次道或架过几次桥。
看了一眼温度我完全不敢相信已经升高到24度。厚重的骑行服让身体已经很不适,我开始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回首雪山已经远去,雅鲁藏布江出现眼前,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雅鲁藏布江的大拐弯。
路旁小店卖的野生柠檬几斤重一个是我今生见过最大的。顺着雅鲁藏布江而下沿途完全是热带雨林的感觉,这块雪域江南,虽然已经是冬天但眼前依然绿水青山,一派江南风光,路旁树上野生的铁皮石斛,苔藓兰花,伸手可摘,野花遍地,芬芳四溢,在一个村庄前我居然看到了收割过的水稻田,听到秋虫的长嘶。这完全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快到县城的一个拐弯处,一块高大的牌坊楼上书“佛山墨脱一家亲,汉藏门珞一家人”,看样子应该是佛山援建的。最后一个检查站位于县城二公里,此处左侧上山的路是通往仁钦崩寺的,在藏传佛教中仁钦崩寺有着崇高的地位,在周边国家,如印度、尼泊尔等国的佛教中都有一定的影响力,每年都有无数的信徒来此朝圣转山。
所以信徒们到这儿大多会直接上山,要去城里又要登记通关,至此扎墨公路上三道关卡过完终于可以进城了。
墨脱县是雅鲁藏布江进入印度阿萨姆平原前流经中国境内的最后一个县,境内的居民主要为门巴族和珞巴族,厉来各种敬赞无数,只因他的特殊地理位置和独绝于世的地理环境,墨脱县内地势北高南低,海拔在200~7787米,平均海拔1200米,如此垂直的气候带,世界上除了墨脱还有哪?
所以有人说来一次墨脱旅行,就足够吹一辈子的牛逼,我看真没夸张。
想要离开墨脱县也要趁早,下午三点半以后就不放行,到最后一个检查站如果超过八点也不放行。今天我也要感谢昨天怎么都没放我通行的警察,如果真放我走了,晚上的扎墨公路有多么的恐怖?自己想想都心有余悸。
特别是在过好几段涉水位置和泥浆糊满的鹅卵石位置,我敢肯定的说如果是在晚上,我百分百会摔倒在水里,或者是根本不敢过。所以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墨脱!这个美丽的边城,多少人想来却闻路知难,多少人只能在键盘上畅游,而现实中望而却步。天刚亮就下楼装车,决定去果果塘大转弯,从城里出发沿山势顺江而下11公里便到达景区,但整条路同样在修路,烂泥浆路面在早晨的雨雾加持下更加难行,能见度太低路面泥泞湿滑,11公里的路内心有过几次想调头,但最终的坚持给了我惊喜,我刚到景区停下车,一片云山雾海什么也看不到,边上卖东西的老人说这种天气得讲运气,有可能等一天也看不到。 就在我启动马达准备离开,斯时风起云涌,须臾变化无穷,天际雪山隐隐,近处芭蕉树林雨雾哗哗飘飞,赶紧立马回身,不多时悬崖下江对面的大拐弯尽显真容,老人说你运气真好啊,难得难得!我赶紧抓住机会猛一阵咔嚓,我在景点呆了约一个半小时,两次完整的看到了全景,幸福满满地离开。 穿城而回,过了检查站登记跑了五公里才想到没加油,又反回检查站边上的油站加油。出了油站便是一路雾雨蒙蒙,路面湿滑难行,神经绷得紧紧的,刚过了第一道大桥上泥泞大坡,从上面下来了一辆装载着石头的大货车,刹车声嘎嘎作响,喇叭一直不停,瞬间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立刻弃马而逃,侧身立于路基里侧山脚,眼睁睁地看着大货车刹得嘎吱作响,轮胎抱死搓起的泥沙,鼻孔里弥漫着的糊臭味,扶着路边崖石的我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内心手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大脑一片空白。那大货车终于在离我摩托车几米远的位置停住了,我那颗还在怦怦直跳的心啊,看到我的马儿平安无事才慢慢缓过神来。 之后的雨越来越大,艰难的爬到了贡日检查站,温度也从早上的17度降到了6度,我开始加衣服换手套,大雨无情的下着,道路更加难行,每一处转弯,每一次过涉水位置都是极大的考验,莽莽的原始森林里,海拔上升,温度下降,冷冷寒风孤身一人,凄风苦雨里的蠕动的前行,头盔必须打开一条缝,否则起雾不能看路,从缝里灌在脸上的风吹得我鼻涕横流,我内心深处已经隐隐的担忧,我知道这样的雨在山顶必定是雪,上次去察隅县就是这样的情况而无功而返。 终于前方大堵车,雨开始变成了雨加雪,内心的担忧升级,只想早一点能过嘎隆拉山口,别被大风雪再次困住。我在车龙里寻缝前行,但常常会有地方堵得死死的一点位置都没有,这种情况下只能停下车再去敲车窗,一个一个的求别人磨开一条缝,我才又前行几步,最终我胜利了,超越了几公里的车龙,我全身冒着蒸气一样的大汗,喘着粗气拿着身份证,在大雪纷飞里向检查站跑去登记过关。 登记后一秒也不敢停留,策马长风,迎雪而行,雪花下得好美啊,纷纷扬扬,笼罩着满山遍野,虽然有心赏雪,可无法停车,一条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过的路,只要前面任何人慢一点点,后面的喇叭声便响彻云霄,眼看就要到隧道口了,前方又开始堵车,这一堵便让我在暴风雪中站了一个多小时。对于这场雪,开始是欣赏,后来是忍受。 山口风雪交加,冷得瑟瑟发抖,好几次旁边的越野车司机见我那狼狈模样。都忍不住叫我上他车去吹空调避风雪,可我一身的泥浆,哪里能给别人添麻烦。我站在嘎隆拉山口正在修建的路沿,仰望茫茫大雪下得昏天黑地,山川河谷被飞雪笼罩,山口呼呼风声大作,感觉天已经黑了,排在我后面的车龙又见首不见尾。大雪中的马儿身上多处积雪,风吹雪融,滴答成冰,可他高仰的眼神足以睥睨天下。 立马寒冬,铁马冰河,这是一场我人生必经的凄风苦雨?不~它应该是上帝不经意间遗落的琼瑶玉屑,随风而落于我的身旁,我用干粮佐以片片玉屑,他把我的生命状态锤炼得何等饱满?把我的精神充盈得何等昂扬?我站立在此刻的世界,长躯迎风,感受着雪域高原山高水长的大美,尝尽寒风飞雪的恢弘肃杀。 有人说你去西藏的季节不对,我想说:这个屹立于世界之巅的地方,本就应该有他特有的属性,他本应刚毅雄强,而不是杏花春雨的柔美,我不深入怎能饱赏他丰富多彩的壮美和绝色于世的雪域风光。岁月悠悠,时光流逝,这一天经历过的春夏秋冬,这一天趟过的风霜雨雪,这一天尝尽的酸甜苦辣,足够这一生随时佐我那杯江湖的酒。 早安!美好的11.1 昨天大堵车后,从嘎隆拉雪山口下到波密河谷,仿佛又重返人间。在波密吃了点东西后便往林芝方向走,沿途的雨后空山云雾蒸腾,帕隆藏布依然奔流不息,给这肃杀的寒冬平添几丝动感生机。 路上同向的车少得可怜,而对向而来的大多川牌车辆,大方向是灵芝,但我不知道能到哪儿 我知道318沿途除了每一道雪山丫口相对荒凉外,别的地方都不用担心吃住,但一路发现路旁的好多餐厅客栈都已经人去楼空,大门深锁,一片萧条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这绝对不是多数人理解的318。 车行至通麦村,时间已经七点,到林芝还有一百多公里,我知道前方就要翻4700多米的色季拉山,果断停车找地食宿,吃饭聊天中又沟起了满满的回忆 如今沿街林立的小楼,在N多年前还只是破破烂烂的小屋,夜晚睡在透风漏水的小屋,晚上十点后一直到凌晨,门外风里雨里一直都还在有人投宿问话,大晚上还在奏锅碗瓢盆的交响曲,每一家能食宿的小店如果来晚了都一床难求。 为什么大多数人晚上会留宿在通麦?因为那时候的通麦天险在318的历史上是那样的惊险与恐怖,很长一段傍山险路只能容一车通过,更常有泥石流灾害,还有军队把守的铁索木板桥也只能单边放行,相向的车流不得不排着长队等待通行,所以此处成了进藏路上重要的江湖驿站。 然随着通麦大桥东西飞架在易贡藏布江上和排龙乡的帕隆隧道贯通,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历史。 再一次打卡通麦,只叹时光太快啊!转眼那时的喧嚣热闹仿佛还在眼前,而现实里昨夜的寒窗孤灯以手机作伴,晚上夜犬吠空山的寂静,把历史的318和季节的318分割得如此清楚。 从通麦到林芝,内心最期待的风景是鲁朗,一路急驰,快到鲁朗时树林开始抖落冰雪,到达鲁朗站在加油站向外看去,内心深处便告诉自己,回不去了,这不是站在路旁就随处野花的鲁朗,这不是一眼看去就如塞外草原的鲁朗。 现在的鲁朗是处处现代建筑霸占了那些原始村庄的鲁朗,是鳞次栉比的名种石锅鸡和酒店客栈的鲁朗,到鲁朗本该看的是花海草原,看到的却是一片成长的钢筋混凝土。 过了鲁朗,本想回头看一眼南迦巴瓦峰,可色季拉山的雪雾已笼罩了整个世界,根本看不出去,只能一路直奔林芝。 吃过饭,中午的阳光洒在尼洋河上,与它的的名字一样洋洋洒洒,从林芝到米林县,尼洋河像一位藏族女人一样,时而奔放时而含蓄。 宽阔的河床中央,常有一团团的沙洲黄叶,那些日晒水洗的沙石被冲积成白色沙洲,偶有鸥鸟在阳光下翩飞栖足,好像画中的模样,让人赏心悦目。 当我还沉浸在远处雪山巍巍,高天白云如棉,成排的黄叶舞尽秋风,碧水倒影着长空的悠远时,泥洋河与雅鲁藏布江相汇后改道东流而去。 本以为这一段河谷是如画卷般的漂亮,但最让我没想到的是流经米林县境内段的雅鲁藏布江也能改掉他的暴脾气,像一位温柔慈善的母亲把米林县滋养成了画中画。 过了林芝机场,一棵孤傲地站立在一片油菜花地里老树,虬枝如伞,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空中飞扬,任你寒风劲起,树叶黄而不凋,这是在与油菜花争那一片春?还是你走进冬天该有的模样?让人傻傻地分不清楚。 真不敢相信这是在西域还是在江南,上苍居然如此眷顾这片神奇的土地,把它装饰得太过完美,春秋冬夏全在视线之内。 本是江南早春的油菜花,已经一片金黄盛开在这雪域高原。我不知道是上帝故意打乱了调色板?还是老百姓搞错了季节乱种东西。 米林是诗意栖居的城,是一座青山绿水的地方,是白草红叶黄花的西域江南,它的美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早安!呵气成冰的早晨。 昨夜的一场雨让今天的天空更加的蔚蓝,早上顺雅鲁藏布江逆流而上,虽是寒冬,但蓝天白云之下的西域高原,我听见了久违的鸟鸣空山,我听见了秋虫唧唧的哀鸣,沿途如诗似画的风景,已被秋色深锁,这哪是寒冬的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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