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骑士教师 于 2014-9-11 03:00 编辑
在沈阳市和平区中山路、南京街、北四马路三条马路的交汇处,有一处让全市人民敬仰和自豪的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的广场-中山广场。始建于1913年,当时称为中央广场,1919年称为浪速广场,国民党统治时期更名为中山广场,文化大革命时期叫做红旗广场,1981年恢复中山广场的名号,沿用至今。
那么,跨世纪的2000年,倍受世人景仰的中山广场,应该叫做"中山飙车广场"。将此地作为飙车聚集地以及出发地的公路战士们,他们在伟人的脚下,以公路赛的名义虔诚宣誓:即使终点远在天边,路况何其多变,我也要油门到底,勇往直前,即使交警就在眼前,我也要坚守信念,挑战极限!
那时那刻,他们的耳畔应该响起庄严而又哀婉的歌声: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你是否理解?
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如果是这样,
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旗帜上,
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为了接下来的叙述更为方便,文中的小刚是本文作者,小刚是后来出现的骑士教师,本文的作者就是骑士教师,小刚就是我,而我就是骑士教师。
小孟在新手入门阶段还不敢去中山广场,传说那里高手云集,美女如云,是故事和事故的衍生之地。恰如今天的重型机车走私基地-广东碣石,有人说去那里等于朝圣,这未免让人听了顿时内分泌失调,车贩子的倒买倒卖之地,何谈朝圣?就像把妓女当成圣母玛利亚是一种何等的罪过?
据知情者说,地下赛车,十赛九赌。沈阳具有多年的非法飙车历史,当然不仅仅局限于摩托,更多的地下赌局也围绕着汽车展开。庄家手中掌握着大量的专业和非专业的车手,车辆,下注者人群,允许车手自带车辆,偶尔也提供赛车。地下赛车的下注者是今天被称为"富二代"、"官二代"、"高富帅"的一类人,难怪那么多的真假"白富美"煞费苦心地为你们修复了处女膜,你们又可耻地四处宣称:我们的新欢都是你们的旧爱。
这些人下注的额度一般是两万到五万之间,一两倍以上的赔率。一场地下赛车过后,庄家的收益从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参赛的车手仅仅拿到一两万。地下赛车下注的隐蔽性高,往往是通过电话联系,没有圈里人引荐,外人一概不予理会。庄家和赌徒都极其注重信誉,赢者,庄家自觉把钱汇入帐户,输者,也同样主动把钱汇入庄家帐户。
小孟在那时是一个单纯的阳光少年,无时不刻地享受摩托车带给他的自由、放松、欢愉、激情的气息,天马行空,来去如风。
兴华广场附近的一家大排档,是小孟和骑车的小伙伴们常去光顾的地方。每一次骑车去喝酒,店老板都放下手上的活儿笑逐颜开地出来迎接他们,喜欢摩托车的小伙子们给他的生意添加了意想不到的人气。来来往往的人们常在他们的摩托车前驻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路人甲说:"这大摩托能跑老快了,交警都抓不住,真立正,一定挺贵,3000块钱能下来不?"路人乙凑上来附和说:"拉倒吧,都是走私过来的,哪有这么贵?1000块钱差不多。"最初小孟他们很生气,常与人发生争执,后来听多了就习以为常了,都觉得没必要理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被一群人围绕在中间说不定会招来巡逻警察。
有一天夜里,小孟和哥们儿王铁正频频举杯,高谈阔论之际,一台红白版花的CBR29停在了他们的车旁边。车主临下车前还空轰了几手油门,震耳欲聋的声浪吸引了在场所有吃客们的眼球。下车的人和他们年龄相仿,但不认识,这个人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发问:"
"外面的车是你们的?"
"是啊。"弄不清来者何意的小孟抬头应了一句。
"现在中山广场有活动,你们去不去?"
"不去了吧,我俩都喝上头了!"小孟顺手一指对面满脸通红的本田VFR400车主。
"我看你们是没去过吧?呵呵,中山广场都没去过!还是啥玩车的呀?"这个人轻蔑地扔下一句后,转身要走。
"老板,结帐!"小孟霍地一下站起来,往桌子上拍了100快钱,大声喊道。
后来小孟知道,这个人叫黎楠。玩车圈子不大,一提,转弯抹角的就有人认识,倒车的。所谓"倒"是以合适的价格收车,里外收拾一番,再转手卖掉。一年后的小孟也走上了这一条路,父亲扩大经营范围承包了鞋厂,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玩车是需要经济作为后盾的,"以车养车"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黎楠倒了几年摩托车后便不知去向,都说他去了外地做了大生意。
黎楠骑CBR29头前带路,两台车在他身后尾随。临出来前,小孟换了车,他的CB400换成了VFR400,俗称V4。
接近夜里23点的建设大路上灯火辉煌,三台车在车流中如鱼穿梭。小孟在当时已经有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几次意欲超过黎楠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原因只有一个,怕跑错路。显然黎楠没有斗气飙车的意思,他更像某影视公司派出来的星探,其目的是帮助掌控地下赛车的庄家寻找好的苗子。
小孟遇见黎楠之前,道听途说过许多关于中山广场的种种江湖传说,他相当向往和痴迷那里发生的一切。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述那里有关飙车的故事,即使故事的真实性无从核实,至少让他知道中山广场不是新手应该去的地方。从那时起,他的心里怀揣着一个无人知道的小秘密,他想去,他要去,长见识,开眼界,甚至一展身手,一展才华。在别人抢着表演的是非之地,没人只愿意当一个沉默的观众。
小孟兴奋地发现,视野里出现的一个显示红灯的十字路口前方空无一车,目测有1000米的直线加速距离。酒精作用下的他狂拧油门,完全不顾后面骑CB400的王铁频频地按喇叭提醒他,瞄准绿灯下正常行驶的前后两台车之间的间隙,挺着二档的高转数直接冲了过去,身后传来刺耳地急刹车声音,他在这条路段上跑出了个人最高纪录-时速180公里,也实现了人生第一次对速度的尝试,黎楠的CBR29和王铁的CB400被远远地甩在后面,那一刻,小孟的心里乐开了花!
他在中山广场下车以后,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搂住王铁的脖子,不停地说:"这车好啊!太快了!过瘾!太过瘾了!小孟根本没注意到在这个时候,有一双愤怒的眼睛冒出了火,正不怀好意地反复打量着他。
"你这车快吗?"说这话的人指着小孟的鼻子:"小崽子,太他妈狂了吧?"
没有心理准备的小孟被眼前的人骂的一愣。他正想去看看别人的车,毕竟他是第一次来中山广场,新鲜劲儿还没过,这么一来,仿佛是走在大街上,一盆凉水平白无故地泼到脸上,还是脏水,有一股腥臭味儿。
小孟打量着面前的人,大约二十六、七岁左右,一米八左右的个头,貌不惊人却也有些男人气概,左眼角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从摩托车上下来竟然是一身西装,那个时期,穿西装骑公路赛的大哥并不少见,一身正统西服,还脚穿一双老人头皮鞋。如此的骑士装扮,曾一度是摩托圈子里引领时尚的风向标。他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搭在一个女孩儿的肩上,还时不时地揉捏着女孩儿裸露的肩膀。
小孟没说话,只是和眼前的人对视着,任由空气逐渐地凝固,反而把对方盯的不自然,对方只能再次开口:"刚才你不是说你的车快吗?咱俩跑跑呗!"
"跑就跑呗!"小孟突然释怀,之前的沉默是努力在脑海里回忆这个人是不是在哪里得罪过?结果冤家路窄地在中山广场遇上了?和父亲在南塔鞋城卖鞋,自己的倔脾气也得罪过不少人。
他刚说完,王铁一下子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说:"你傻啊?和他跑!他叫马寒冰,铁西一带出了名的快,飙车就赌钱,很少输的!"
马寒冰等人站在距离他俩不远处,抽口烟,吐口痰,再抽口烟,再吐口痰,典型流氓痞子的街头风格。他的身边又不知不觉地多了几个人,站脚助威,剑拔弩张,大有谈不拢就开战的架势。
"还是个爷们儿不?认怂就说话,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的"。在一旁不耐烦的马寒冰,抽了口烟,又吐了一口痰。
"你说怎么跑吧?规矩你定!"小孟推开王铁,迎了上去。论打架他指定不怕马寒冰,即使对方人数再多,敢下死手的又有几个?况且,他还真没听说过中山广场发生过车友殴斗的事件,传出去也会让人笑掉大牙。他在93年,13岁的时候是沈阳145中学"振兴武馆"的第一批学员。从1993年到2000年,整整七年光阴,武馆里挥汗如雨,练就一身好拳脚,当然还有一身结实的肌肉。师从当时刑警学院的教官-震哥,师父的为人正直,常教育他和师兄弟们不要惹事生非,不到逼不得已不能动武,小孟理解的另一层意思:敌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有些人不打不行。
"你不是说你的车快吗?"马寒冰是第三次重复同一句话,"咱们就比直线加速,从长青桥桥头跑到长青桥收费站"。马寒冰信心十足。
"冰哥,你这是把人家当新手呢啊?他的技术正经不错的,都敢闯红灯呢!你俩就赌2000吧,押少了不是笑话别人呢吗?"黎楠消失一会儿后又重新冒出来,基本上促成了战局的形成,飙车时间和地点电话联系,他不是星探,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皮条客。
马寒冰、黎楠等人欺负新手,欺负到了小孟头上,殊不知年轻的小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还有一位沈阳第一任铃木隼的车主,多重角色和身份的师父。当他们还在街头巷尾横冲直撞,乱拉油门之际,别人已经跑出了2000年左右的极速纪录290公里。常言都说,江湖的水深,至于怎么个深法,可以这么说,水深水浅靠运气靠判断,有的地方无惊无险,有的地方直接溺水身亡。
马寒冰正一步步地坠入连他自己都意料不到的沟壑,还是由他一手挖坑。
飙车是两个人或者数人的分庭抗礼,区别于一个人的单枪匹马。一个人,一台车所行驶的快慢完全由个人调控,能快则快,能慢则慢,在没有交警执勤的红绿灯十字路口,还可以和汽车一样遵守交通规则。
小刚认为:年轻时的小孟并未懂得什么是飙车?单纯地理解成谁在前面谁第一,谁在后面谁可耻!
真正的飙车是一场关于速度地残忍竞争。
真正的飙车行为应是一块没有金钱介入的净土,出发点是你对公路赛的无限热爱和自信。
真正的飙车是你若判断失误,造成追尾、侧滑、翻车、摔车、撞上护栏、殃及路人,谁也不知道你会降落在什么地方?
真正的飙车是心态地抗衡,斗智斗勇地展现,刹车的使用决定了胜负成败,控制油门,克服对速度的恐惧,除了如何跑的更快,心无旁骛,丝毫没有别的想法。
如果没有剪断刹车线的勇气,你没有资格参与任何性质的"飙车"!
回家后,小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如坐针毡,既怕马寒冰打来电话又盼着电话早日响起,这件事也怕被严厉的师父知道,结果不会是采取体罚或者面壁思过那么简单!思前想后,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师父。
第二天,小孟去武馆找到师父,一五一十地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震哥平静地问他:"你有把握吗?"小孟低头说:"没有",又问:"你骑什么车和人飙?CB400?"小孟吊到嗓子眼儿的心还没归位,怯怯地说:"不是,王铁答应借我VFR400。"
沉默,还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很久,震哥开口:"你把马寒冰的电话号告诉我!"
震哥转过身,拨通了马寒冰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吵。震哥要求对方换个地方说话,马寒冰照做,以下节选二人部分对话。
"你是马寒冰吗?"
"是,你哪位啊?"
"我是小孟的大哥。"
"哈哈,什么事儿?说吧!"
"小孟昨天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在这儿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他刚接触摩托车,还不太会骑,飙车的事儿依我看就算了!"震哥语气平静地说。高手出手之前总是波澜不惊。
"算了?你说算了就算了?那这样,算了行,告诉你弟弟,不要骑车出来装逼,我看见一次,我打他一次,我看见一次,我砸他车一次!"不知道马寒冰被什么神仙上了身,态度异常的嚣张。
"既然这样,你敢不敢和我飙一把?小孟认怂了,你不会也是包子吧?"震哥用了激将法。
战局已定,地点不变,赌额从2000飙升至20000。
无疑是马寒冰的自信心过度爆棚,铁西一带,他自称第二,无人敢喊第一。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天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其中的信息量之大,妇孺皆知,亘古不变。
由小孟引起的"飙车事件"很快在圈子里传开,愈演愈烈,一发而不可收拾。大有两个不共戴天的江湖大哥集结人马火拼之势。不过不是以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为武器,而是一场真正的速度之战,男人雄性激素地本能释放,体现在摩托车上的一系列驾驭能力。飙车首先是一场心理素质地较量,车子发动以后,对手不会给你任何休整喘息的机会。那时以摩托公路赛为主的飙车行为,两台摩托车上的人不顾随时丧生的危险像被注射了兴奋剂一样而争先恐后地奔赴终点。以速度为至高荣誉的少数人,常会被假面卫道士、市井小人甚至那些只坐在电脑前狂喷的脑残们所耻笑,他们说又不赢房子又不嬴地,又不是谁睡了谁老婆,何必那么较真,何必那么拼命?一条大直线谁不会跑?给谁一台马力相当的大排谁不能上300码?坐在电脑前只懂得嘴嗨的脑残们如是说。
给任何人提供一台十字曲轴的雅马哈R1或许人人都能跑300码,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一个影响视线的上坡,车轮高速运行到时速280公里,又一个下坡,突遇高速公路上的违停、修路、事故现场,车手第一时间的判断决定生死,同样是采取刹车降档回油减速,区别是高手侥幸免于一死或者成功安全着陆,新手往往是措手不及,付出惨烈的代价而告终。所以,脑残们是没资格"牺牲"在路上的,你们只配窝窝囊囊地蜷缩在电脑前。
震哥和马寒冰是毋庸置疑的高手,当他们几乎同时面临一辆横甩过来的重型货车-太拖拉时,前者提前运行刹车系统躲过一劫,后者即将追尾太拖拉之际,有意造成人车分离,巨大的惯性将马寒冰甩到长青桥收费站的玻璃窗上,又反弹到太拖拉的车尾......
通过电话的第三天夜里,接近午夜时分,铁西马寒冰等人一行二十多台公路赛,从重工街走南二环杀往长青桥,车轮滚滚,声势浩大。桥上是等候多时的震哥,泉园一带出动了三十台车,除了震哥和小孟以外,一人车上带一个漂亮妹子。武馆的师兄弟们知道师父替小孟出战,纷纷前来为师父摇旗呐喊、站脚助威。
铁西的一行人马当中,唯独马寒冰的后车座上带了女孩儿。女孩儿轻盈地从车上跳下来,一身PU材质的皮衣皮裤勾勒出完美的S身形,凹凸有致的胸部不是加厚胸罩垫出来的效果,天然和非天然仅一字之差,视觉冲击力却截然不同。
女孩儿叫莎莎,迪吧领舞的。马寒冰追了她很久,每次去捧莎莎的场子都送上一大束玫瑰,十几台公路赛停门口候着,久而久之,莎莎觉得马寒冰对自己不错,死心塌地的跟了他。
小孟认出了她,虽然在中山广场只有一面之缘。莎莎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女人,自然让人过目不忘。
一切准备就绪,五十多台车,一百多人,只有两个人,两台车对战,上场应战的自然是代表各自队伍的最高水平的佼佼者,此刻的主角是震哥和马寒冰,一台是GXS400F,一台是30期V4。上场之前的车辆都被精心地调试过,震哥车上的新轮胎是小孟亲手换上去的,眼见师父跨上车,小孟激动地跑过去,对震哥说:"师父,加油",同一时间,莎莎上前吻了马寒冰,现场有人开始起哄,"吼吼,吼吼,回家被窝里亲去。"莎莎平时真没有这种矫情的习惯,也许她心里早有了不详的预感。
万事俱备,蓄势待发。莎莎主动请缨做了发令员,她走到起点线上的两台车中间,高举双手,凌厉的声音响彻夜空,"预备!"当双手落下,早已按耐不住的两台车化作两头互相撕咬的野兽,一时之间,难解难分,不分上下。
2000年前后,车友手中的公路赛,没有竞速、运动、雨地的ABC三种模式,没有ABS或者DTC系统。极度缺乏科技含量的摩托车,完全靠个人的操控和发挥,所谓的技术是自学成才,没有名师指导,没有教材作为引导。所以,起步前刻意保持高转数,只等一声令下,以最快的速度弹离合起步是衡量水平的标准。显而易见,震哥的操控能力高于对手,一起步便拉下马寒冰将近一个车身的距离。马寒冰松离合的频率略微迟缓了一点点,造成后车轮"纺线"或者"空转"延误了时机,情急之下,油门又给的过大,起步几米后造成车身倾斜,没走直线的车轮险些刮到马路牙子上。震哥的GXS400F一马当先,马寒冰的30期V4紧随其后,两个人都是在接近红区"呼"地换档,离合的使用率是零。2000年左右的车友最牛逼的地方,为了飙车顺利进行,竟然人为地封锁道路,几台摩托车在起点和终点一堵,任何无关车辆禁止通行。在警察接到举报电话进行围剿之前,飙车双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封路也不是万能的,你能阻止后来的车辆进入,但你能把已经停放在道路两侧的私家车、货车全部清理掉吗?
眼见震哥的GXS400F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怒火中烧的马寒冰丝毫不敢怠慢,此次飙车一旦败北,他的江湖地位必然不保。不知何时,发现震哥的车竟然开始减速,他喜出望外,认为最佳的超车机会来了,甚至认为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正助他一臂之力,可惜这一双手不是来自天使而是恶魔。他们途径一个大缓坡,震哥处于下坡,马寒冰处于上坡,他看见震哥的右手举起来,任何人都能看出那是减速停车的手势,身经百战的马寒冰会看不出来吗?震哥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伸手可及的胜利吗?
晚了,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震哥从见到全长十余米的重型货车-太拖拉缓缓地由左至右地移动,他减速的同时并示意马寒冰也立即减速,他眼睁睁地看着马寒冰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从身边急驰而过。马寒冰也绝非泛泛之辈,遭遇突发情况的前三秒,求生意识高于一切。他用力向右推把,瞬间扳倒摩托车,硬生生地使自己和摩托车分开,这是何等的魄力和勇气?
试想汽车和摩托车以同样240的高速正面撞击护栏或者其他物体,"肉包铁"和"铁包肉"的区别,摩托车驾驶员生还的可能性高于汽车,因为高速下的摩托车可以造成"人车分离",人车分离是保命的唯一方式,可能伤,可能残,在骑行装备齐全的前提下却是幸存下来的一线希望。
马寒冰在即将追尾太拖拉的关键时刻,成功地造成人车分离。但巨大的惯性将他抛向长青桥收费站的玻璃窗上,人又反弹到太拖拉的车尾部,直接滑入车底的30期V4,顺着地面摩擦出一溜儿光彩夺目的火星子,又钻出太拖拉直奔收费站左侧的西瓜摊而去......
"冰哥出事了!都去看看!"人群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在起点守候的人不知道终点是什么情况?终点负责监督胜负的人打来电话,人群中大乱,无论是出于什么心态,人命大于天。一时间,晕头转向的莎莎在原地愣住了,在此之前,她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未曾想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双方人马纷纷上车向收费站的方向飞奔,莎莎像疯了一样向前跑去,跑着,跑着,觉得不对劲儿,慌乱之中,拦下一台后出发的摩托车赶往事发地点。
纵使小孟曾在中山广场,平白无故地受到马寒冰对他进行的侮辱和谩骂,让他一度怀恨在心。当亲眼见到旧日的仇人撞车后的画面,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一丝幸灾乐祸的色彩,出事后的马寒冰,上半身还在太拖拉的车尾里面,下半身露在车体的外面,一地斑斑驳驳的血迹。小孟听见身旁的莎莎那无助而凄惨的哭声,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他的五脏六腑犹如利刃穿过。
早在人群赶来之前,震哥已经拨打了120。没有人敢把马寒冰从车底拽出来,也没有人敢确定马寒冰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场所有的人默默地行着注目礼。这时,莎莎拨开人群冲到马寒冰的跟前,大声呼喊:"寒冰!寒冰!你没事吧?"让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是马寒冰居然动了,良久,从车底传来微弱的声音:"我的车没事儿吧?"全场无不动容,泪人般的莎莎不敢去回答。车底的马寒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起身之际,头又撞到车底的金属上,再一次地昏死过去....,
15年,时光老人的大笔一挥,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去不返。
据2005年的沈阳某家报纸上记载:自从1995年之后,受南方一些城市的影响,地下赛车开始出现在沈阳,当时的摩托车手在200人左右,汽车车手在100人左右。至今,10年左右的时间过去了,摩托车手几乎换了一拨“新人”,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就是“差不多都飞出去了。”而原来的汽车车手也只剩下了不到三五十人,这其中,有的是因为惧怕“车祸”而退出的,有的是落下了残疾而不得不退出,有的则是因此而离开了人世。
十年之后,又是十年,一批又一批,活在高速车轮中的少数人群,依旧进行着一次次不见前途的旅程,他们的耳畔从未响起过退堂的鼓声。
暂且搁笔,未完待续。
下一篇:师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