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puodi234 于 2011-4-22 22:46 编辑
进 山
从藏山经苌池、上社、下社,沿S214和滹沱河一路骑行。路况非常好,车少,空气清新,车速一路保持在60—70km/h。我的车还可以在5档时只通过加减油保持速度。骑车出游,关键就是路上的心情和风景。 在离梁家寨温泉大约4公里处右拐,离开闫贾线,走硬化的乡村道路。岔口处离大汖还有4公里远,恰逢当天阳泉的摄影爱好者俱乐部和交通广播台一起组织走进大汖摄影活动,路边还有交警执勤,很热情的为我们指路。
山路弯弯,小溪汩汩 大 汖 小的时候就曾念过:太行深处有人家。虽然我就生活在太行山区,但真正的太行啥样,人家如何,是没有切身体会的。当我钻进大山的沟壑,沿着宽度只能行走小车的土石山路,看着身边清晰在眼的太行山容颜以及刀砍斧劈的嶙峋巨石,弯弯曲曲地爬上盂县梁家寨大汖村时,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大山深处,什么叫深山人家。从沟口到大汖只有4公里的路程,我们骑车却走了将近40分钟。山势凌厉、峰峦险峻的太行犹如不容侵犯的天兵天将护卫在山村的周围,而蜷缩在它怀抱中的大汖是那样的安详古朴,听天由命;又是那样的深藏难露,孤独寂寞。
泉水从大山岩石逢中流出
站在对面山上远眺大汖——盂县的布达拉宫(队长千面恐龙摄)
当我站在大汖村口已有几百年树龄的古槐旁,仰望着挂在山腰之上的座座小院、户户人家时,心中还是不禁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油然而生。是为它貌似布达拉宫的参差之美?还是为它历经千年风雨而未改的古朴原始?是为令我们仰视的古人智慧和精湛技艺?还是因村子深藏太行深处、远离时下尘世喧闹的寂寞与无奈?都是,也都有吧。 与布达拉宫相仿,大汖是一座建造在一整块巨石山坡上的村庄。依山就势,顺坡而上,层层叠加,参差错落。挂在巨石山坡上的山村是没有普遍意义的街道的,只有窄窄的石头小道相通,人们进出往来,只能靠一双脚。当年,山里人硬是将碎石和黄土用背篓一筐筐背上山,和泥砌墙,建成了平房、二层楼、三层楼和下窑上房的多种木石建筑。自下而上,参差十多层,80多家,依偎生存。最高处的房子,海拔达800米。 而今,行走于这个石头村,你会觉得日月的时钟仿佛曾经停摆。还是那一面面黄泥碎石砌就的屋墙,经过千百年的岁月浸洗,越发地古朴;还是那一片片深灰的旧瓦,多年的日晒雨淋后,更加得沧桑。我们随意走进了一个小院,不大,宽约3步,长也就十多步。就这么点儿地方,东南西北都盖着房子,足见这里的寸土寸金。小院的地是石头面儿的,进家的台阶也是石头的。黄褐色的传统木门窗简单朴实,让人联想到了“柴门”二字。院里的墙上挂着博物馆级的原始农具和生活用具,屋里的顶棚和墙上糊满了报纸,家里摆着“难得一见”的躺柜、木箱、风箱、水缸……
这样原始古朴的风韵,离我们这些城里的现代人很是久远了。 我们不知道,大汖的缔造者当年为啥会选择太行深处的这片山洼洼建造自己的家园,因为,从生存的角度看,实在是艰辛。即便是今天,依然如此。 大汖村通往山外的那条盘山路是1989年才修的,过去,大汖人出山走的是另一条山间小路,靠的是一双腿脚。从大汖走到山外的平坦处,一般人需要一个半小时。现在,那条隐没于大山间的、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细细腰带的老路,仍然是没车的大汖人出山的选择。今天的大汖人依然过着古老而纯朴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喝的是山上流下的泉水,吃的是自己种的、基本不上化肥的土豆、小米。村里没有商店,没有学校,没有医院,村民量个血压,也得走到山外。 深山里的大汖石头比土多,寸土寸金。挂在山上的土地都是村民依山况开垦,大大小小,不成方圆。国家丈量土地都没法以亩算,而大汖人则以“堰”计。“你家有几堰地?”这就是大汖人的说法。 与大汖相伴的太行峰高坡陡石头多,连农家人常用的毛驴、骡子、黄牛都上不了山,因此,大汖人耕种挂在其上的一堰堰土地就备尝艰辛。不能担,不能挑,只能靠人背。春天,村民靠背篓把种子肥料一筐筐背上山,秋季,他们又将汗水换来的五谷一肩肩背回家。年年岁岁,从古至今。所以,走遍大汖,不见一头大牲口,因为它们在这里没用。背篓,这个本不是北方人常用的东西,反倒成了大汖人离不开的生产和生活用具。
大汖是古老的,也是艺术的。这个既有布达拉宫建筑风韵、又具江南味道的深山小村,在三晋的黄土地上是如此得风情别具。面对这一没有大师设计、但犹如大师设计的农家建筑,面对古人的精湛技艺,面对先人们顺应自然、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聪明智慧,我们这些又进化了千余年的所谓现代文明人,只有叹服,只有仰视。能在如此的一亩三分地上建造出如此艺术的居家住所,能在这么不易生存的天地里世世代代延续至今,可见人的韧性和伟大。
那大汖究竟寿高几多?在大汖的一处山崖里,曾经发现了7尊石佛,现今仍保存在大汖村。那尊最大的石佛背上刻的文字至今依然清晰可辨。按石刻记载算,大汖村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 因了大山的阻隔,大汖至今还保留着与我们渐行渐远的古朴与宁静,这于我们这个喧嚣的尘世,是那么得稀有珍贵;也因了大山的阻隔,今天的大汖是那么得孤独寂寞,甚至无奈。十年前,大汖村还有85户,320多口人。现在,大汖实际常住的只有11户,17口人。其中,最大的86岁,最小的48岁。由于久不居住,村子里的不少房子塌毁严重。村长指着一处荒草丛生、塌得只剩下半边残墙的房子告诉我:这曾是村里最好的房子。
古朴与宁静,孤独与寂寞,理想与现实这对伴随人类始终的矛盾,活生生就摆在大汖的面前。何去何从?卫星都上天了,指望年轻一代继续做深山古村的守候人,显然很不现实;那么,随着老人们的离去,难道就让这座别具特色、不可复制的千年古村自生自灭? 大汖不大,村也无名。但它就像一扇古老的窗口,透过它,我们可以窥视人类农耕文明的足迹,获取许多历史信息。它也是一个活的样本,阅读它,我们可以知道,人类曾经这样走过。我不知道,像大汖这样的古村还有多少,但我知道,随着历史的一页页翻过,这样的古村会越来越少,越来越稀有珍贵。 大汖有个村民叫韩二黑,他被村里人称作“半仙”。他去世时对村里人说:大家尽量不要搬走,这个村将来一定会红火起来。我们不迷信,但我们祈愿他的话能变成现实。不管是政府、集体还是个人,如果能为大汖的保护、开发和利用尽责出力,那岂止是大汖人的福分! |